一眨眼間,已經是好幾個禮拜後,那個女人已經很久沒有再來過,還好她沒有再來,不然怕是又要打擾我們母子倆的生活,真是令人慶幸,那個女人每次來就說一堆奇怪的話,根本就是會逼瘋人的程度,看到她那副嘴臉我就討厭。
我雖然不知道那位阿姨的名字,卻知道那是阿母多年以來的朋友,僅此一位而已,阿母很不喜歡與那些女人討論八卦,甚至是村裡面的秘辛,自然也就只有這個閒閒沒事做的阿姨,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有事情可做,記憶中她就是個只會說別人閒話的阿姨。
不過還好,現在至少好一段時間不會再看到她,就因為上次阿母突如其來的流下眼淚,似乎讓她嚇到不知所措的 ,她可能認為阿母是個堅強的女人,不會在別人面前輕易流下淚水,但就在那時候她卻毫不掩飾的,那淚水實在是惹人心疼。
直到好幾個星期過去以後,我依然忘不了阿母那泛紅的眼睛,她是第一次在別人的面前那樣子,在阿爸死的時候她都沒有哭過,卻唯一在那個女人的面前哭了,或許是因為那是阿母可以談心的朋友,她才這麼毫不猶豫的,淚水嘩啦啦的無聲流下。
這一刻我知道我必須要學會長大,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那麼任性,不可以再像以前整天打架惹事生非,所以我開始學會了自己起床,甚至也學會了不再挑食,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,至今為止阿爸已經死了三年多,我也從小一升到了小四,馬上就要12歲了,這天我一如以往的吃完早餐,揹上書包,對著屋裡說:「阿母,我要去上課了。」
阿芝才剛從桌子爬了起來,自從阿和死了以後,她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在做家庭代工,做到常常是三更半夜,有時候還到了早上,她一臉沒睡醒的模樣匆匆跑到屋外道:「等下,你有帶便當盒嗎?阿母幫你放在桌頂,你有看到嗎?」
我當然把便當拿在了手中,讓阿母放心的看到,順便還催促著,就怕阿母會真的倒下,就像阿爸一樣,我透露著不安道:「有啊,阿母你免用擔心,我有記得,你趕快去睡,你不是歸暝都沒睏,按呢對身體不好,會累壞的。」
阿芝只是恍了一下,她揉了揉額頭,最近似乎很頻繁的頭痛,不知道是太累了,還是沒有補眠的關係,整個腦袋是昏昏沉沉的,甚至還站不住腳,連對著兒子都有點看不清他的臉,但她還是若無其事的說著:「好,那你快去上課,快點轉來。」
看著阿母那略顯虛弱的身影,我竟感到有點悲哀,明明是那麼年輕的身體,為何現在卻變成了這副模樣,曾經那麼堅強的人,卻為了他這個什麼也不能做的兒子,她都咬牙撐了下來,福明的眼睛此刻是泛著眼淚的,可是他不能哭,至少他不能在阿母的面前哭出來,不然阿母會難過。
福明用手一抹,眼淚已經不掉了,但是細看的話還是能從臉上看出淚痕,他轉身,抿了抿嘴巴,又吸了吸空氣,像是在強迫自己走出悲傷的情緒,畢竟“逝者已逝”,活著的人還是要邁向前方,這是現在唯一能做的,也是無可奈何的做為。
就在一瞬間,這個男孩頓失了一個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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