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明小小年紀的,就已經想到自己只剩下母親,再沒有其他的親人,他當然會感到杞人憂天,甚至沉重的道:「真張的,阿母不會是騙人的吧,你可不能倒下,你如果倒下的話,我就成了孤兒,到時候我一個人要如何生活,甚至是工作。」
阿芝憐愛的摸摸兒子的頭,她非常開心有這麼體貼的孩子,但她還是安慰兒子道:「知影,我不會倒下去的,有你這個囝仔在,我哪會倒下去,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,你還是個囝仔,就想著讀書的事情,m擔心大人的事情,快吃飯。」
福明雖然還是不能放心,但是阿母又這樣子說,他也不能反駁,畢竟是個還長不大的孩子,他只能弱弱的說著:「喔,我知影。」
兩人又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,一個在忙著串珠子,一個忙著在吃飯,福明只是默默的吃下一口口地瓜做成的飯,如果很乾的話,還會配上一點豆干,甚至是煎的焦黃金的荷包蛋,但依然還是感到有一點苦澀,也不知道是心裡的苦澀,還是身體上的苦澀,他似乎無法接受阿母這種日夜都不能休息的想法,只是低下頭來悶悶吃飯。
過後,餐桌上剩下的只有一塊荷包蛋,還有些許的豆干,這些都是福明特地留下來的,為的就是給阿母補充營養用的,他知道阿母要養兩個人已經很辛苦,卻又每每只吃著兒子留下來的剩菜,他想著如果這樣,那就不能讓阿母什都沒有吃,他通常晚飯也只吃了個半飽而已,也不敢吃太多,就怕會給家裡造成負擔。
阿芝一向教導孩子就是這樣,俗話說的好“今日事,今日畢” ,這也相當於是做人最重要的道理,做人其實最重要的就是信用和勤奮,這是她一直以來都在貫徹的道理,她對於孩子當然也是這樣說道:「吃飽了就去寫功課,今仔日老師有出功課,就要今天寫完,不可以拖到明仔載,知影嗎?」
福明最貼心的就是從不會忤逆阿母,更不會頂嘴,也從來不對阿母的話感到懷疑,他相信阿母的話是有道理的,是值得相信的,所以他當然會乖巧的應答道:「好,我知影,這ma就去寫。」他還真的從書包裡面拿出一本作業簿,上面寫的都是國字練習,幾乎是每天都有的作業。
阿芝對於兒子的教導同時也是嚴厲的,畢竟丈夫在孩子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死了,再怎麼樣也得扛起身兼父職與母責的任務,這個孩子是她活在世上的唯一希望,說什麼也要養他長大成人,這是她承諾過的,她眼睛也不抬著的說道:「寫完要給我檢查,我看完你才可以休息。」
福明一如以往的回答著:「知影。」他坐在大大的餐桌上,旁邊擺著一盞亮晃晃的油燈,時不時閃了又亮,亮了又閃的,屋內就靠著這盞油燈,兩人各自在忙碌著,他一筆一劃的在格子內寫下「烏」、「龜」兩個字,雖然還是歪七扭八的,不過已經算是很努力了。
擦啦擦啦的聲音,那是橡皮擦在簿子上摩擦的聲音,擦到簿子上都殘留著許多的皮屑,但福明沒寫幾個字又寫錯了,所以就不停在上面重覆擦擦寫寫的動作,只見光是這樣下來,就要耗費不少的時間,足足就已經花了有一個鐘頭以上。
畢竟男孩就只剩下母親一個親人,他認為要知足常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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